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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交锋 | 春晚究竟有没有歧视女性

2015-02-20 张海律 大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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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个男性地位和心理自信程度始终偏低的国度,就算真有那么一些歧视,也当作是他们YY的心理补偿吧。


春晚的一夜红包暴雨过后,早上醒来,朋友圈已成为争辩“春晚到底有没有歧视女性”的阵地。当然,鉴于更为切实的抢红包热情,点到为止、一团和气,是过年时讨论复杂问题的理智态度。

对于春晚歧视女性的声讨,大约最早是从知乎上的一个问答开始的。

提问者认为,作为全国人民年夜饭的春晚,公然把“剩女”、“女汉子”、“胖/矮”、“三十块卖女儿(捐给大学生)”、“女领导主要工作就是睡觉”此类单程笑点拿上桌强行挠痒,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糟心。几位回答者,以及微博上陆续出来的吐槽也跟着认定,这是妥妥的歧视。在列出以往春晚从残疾人到南方口音等歧视罪行史后,将今次对女性群体的歧视,进一步用波伏娃和阿玛蒂亚等人的理论阐释,更担忧的指出隐藏在背后的那个最严重问题——从导演到演员,乃至绝大多数普通观众(更包括很多女性观众),基本都没把这当做一回事。

确实,如若不留意这一帖子,不但直男癌如我(拿歧视用语进行自称?)没当回事,身边的亲朋好友也没从中看出听出任何问题。那么究竟是身边女性都习惯了这类“被歧视”,还是提问者和回答者都有些过于小题大做甚至无事生非呢?

细想从知乎上发酵开来的声讨,罪行主要集中在春晚的受众和传播者两者。前者是被歧视了还麻木着无所谓的公众(不止包括女性),后者是春节时段受关注度最高的官方喉舌。

从以往巩汉林刻意模仿的南方口音,到范伟的残疾人扮相,再到钉子户潘长江自认也自嘲的矮胖形象,适应了春晚歧视状况的,远不止是这次的半边天女性群体。可能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人会觉得,这能有什么问题,相较因侮辱宗教群体而遭致屠杀的《查理周刊》,春晚这点“坏趣味”又算得上多邪恶呢?甚至,不指出问题的话,我们压根还不觉得这趣味“坏”。而也有从头到尾就不爽春晚的姑娘,觉得所有关于女性、潘长江和胖子的喜剧类节目都有问题,产生的心理恶心以及被冒犯感,和看彭浩翔那些恶搞电影如出一辙甚至更甚,却也觉得自身可能因为读了太多理论,而太过于追求政治正确

如果按着歧视的词语释义——人对人就某个缺陷、缺点、能力、出身以不平等的眼光对待,使之得到不同程度的损失,多带贬义色彩,属于外界因素引发的一种人格扭曲。那么春晚历史上的这些节目,看上去确实可以证据确凿的算作歧视。只是定义中那个使手评论群体得到“不同程度的损失”,就实在因人而异了。被春晚伤害到的姑娘会认定节目真已构成歧视,只是如果歧视与被歧视双方都没意识到的话,说出来反倒像主动挑起二元对立。而如果绝大多数不觉被歧视的对象,反倒乐于其中呢?那么指控以及指控背后的约束,会否在处决“坏趣味”的同时,也带来更为可怕、处处提防的“无趣味”?而多数人不在乎被歧视的“趣味”,又能否影响甚至强加于少数敏感者的内心?所有这些,或许永远是难解之题。

当我们从横纵坐标里寻找参照物分析时,首先可以远眺最在意“政治正确”、不敢拿同性恋、黑人及少数群体开唰的好莱坞。如果真的处处受约束,他们还能有这么强盛的创造力吗?很不幸的是,从颁奖礼奚落嘉宾到恶搞电影,我们发现,大多时候,欢乐确实是建立在他人“特点”甚至痛苦之上的。而讨巧的办法,就是让受歧视群体进行自嘲,譬如黑人说唱里大量的Negro歌词,譬如青春或同志电影里大量表现自己或伴侣娘炮的段落。而这些影像也颇为反映现实,那个我可以拿肤色和种族自嘲但你不能用同样词语羞辱我的现实。放诸历史发展,我们也能找到一些从带有歧视性蔑称到习以为常自称的例子,譬如古时将广东、江西和福建三省交界处外来者唤作“客家人”;再比如省会地位和情结下的昆明人将云南其他地方唤作“专县”。

如若总要把绝对的政治正确背负在身上,人生过得会不会就毫无趣味了呢?

当然我们可以类比的认为刊载讽刺漫画的巴黎《查理周刊》是小报,而春晚是作为宣传喉舌的重要阵地,与得小心准备又潜藏幽默的奥朗德新年致辞可能在同一量级上。这样就也太高估春晚了。春晚再官方、再保守,也还是有着反映和讽刺现实的重要一面,幽默水平再不怎么样,以哈文这般女汉子领衔的直男编导团队,也会找着自以为接地气的方式,而不会想到任何需要尊重女性的问题。而这种做法,在无意间也确实反映着社会风气。

因此,制作团队或许从头到尾就真不存在歧视之心,只是少了个体关怀的那根筋,就会伤害到由个体拼凑而成不占少数的敏感群体。譬如可以被断章取义读解为“30块嫁女儿”的冯巩小品,就非要在结局处去修正女性所偏离的社会位置,让小两口在老爸楼下买房。这种行为逻辑又真的现实存在吗?感觉到受春晚冒犯的女性,或许可以想想,这是一个男性地位和心理自信程度始终偏低的国度,就算真有那么一些来自制作方的有心歧视,也当作是他们YY的一种心理补偿吧。

我也认同知乎上列举的印度经济学家阿玛蒂亚在《正义的理念》中那番话,“对于适应了剥夺状况产生的满足和幸福感,我们应该进行更多的思考,只有这样,已经适应了剥夺状况的人们才会具有反抗的自觉。”可是,问题真严重到那个份上了吗?“满足和幸福感”的被歧视群体又真有那般麻木不堪吗?对于趣味认同的模糊边界真能导致水火不容吗?我暂时还不这么担心。




作者:张海律
腾讯·大家专栏作者,知名娱乐评论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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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“春晚是否歧视女性”话题,《大家》专栏作家侯虹斌撰文《春晚就是东北农村老男人审美》,有兴趣的读者可在对话界面输入“@侯虹斌”调取文章阅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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